相依为命（五）
“做过多少美梦，不及你慈悲脸孔。”
星期六，黄昏。
刘昊然背着包出现在门外时，董子健还以为他只是放学路过，没想到，那个包就是刘昊然全部的行李了。他侧身让他进来，关门。然后按住心中的不自在，并带着好奇心装作随意地问：“你就这么点儿行李？”
“嗯，其他的留在学校了。”
“哦，那也行。你屋什么都有，进去看看吧。”
“谢谢哥，”刘昊然冲董子健一笑，转身走进他的卧室，放下东西之后，貌似自言自语道：“我还以为咱俩得睡一屋呢。”
董子健：“……俩大男人，睡一块儿多挤得慌。”
刘昊然虽然又一次讶异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，但最近这种情况频频发生，他也差不多习惯了，只好顺着董子健给的台阶下，“是啊……对了哥，你不会做饭是吗？以后我来做饭。”
“那多影响你学习啊……”
“没事儿，我早习惯了，只要哥不挑食就行。”
“我不挑食。”董子健说完就后悔了，这不是同意让这孩子做饭了吗？
“好的，反正我也快放假了。”
“啊对，快放假了啊，七月了。明年高考了吧？”
“嗯，快熬到头儿了。”
“怎么，熬到头儿？听我爸说你学习很好啊。”
“不是，就是觉得，挺累的。”
“嗨，累是必然的，谁都累。要习以为常。”
“我知道，哥。”
董子健觉得自己好像太啰嗦了，又有点爱教唆。可他觉得不能冷场啊，这才第一天同居，要忍住所有难听的话。于是他继续扮演温柔纯良大哥哥：
“怎么，有想考的学校吗？中戏欢迎你。”
“还没目标，不过觉得哥很厉害，中戏要求很高吧。”
“还行，主要是你得喜欢。”
“我挺喜欢的，我喜欢看电影。哥你还记得那次……啊算了。”
“嗯？哪次呀？”
“没什么，哥。无论如何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“啊，我也是啊，昊然，幸好我们都脱离了那里。这值得庆祝。”
刘昊然当然知道“那里”指的是董子健的家，他看着他无奈却淡然地笑容，很奇怪，这一瞬间，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所谓的“感同身受”。
这是他很多年没有过的感觉了。他向来头脑清醒，情感麻木。然而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，他们之间好像一条绳子中间形成了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结，绳子的两端，就是他们自己。
于是他定定看着董子健的眼睛，说：
“是啊，幸好。幸好哥是个好人。”
董子健听完忽然有些感慨，他明白，这孩子过去一定受过不少苦，可他不能戳穿。他向来喜欢洞察人心，学习的专业也总是让揣摩人物角色的心理。他从第一眼见到他，就觉得这个孩子相比其他人成熟，甚至因此想更照顾他一点，即使他不那么会照顾人。
他看着他隐忍而又克制地表达自己，可还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来。也许是因为年纪还是太小，又也许，他是故意让他感觉到的。
这个想法让董子健觉得不太舒服，因为如果真的如此，自己之于刘昊然，就一定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。如果就这么朝夕相处下去，有朝一日，他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依赖？依赖是多么可怕的感情啊，他怕是会承受不住。
董子健莫名其妙开始焦虑一系列莫须有的事情，脑洞大开。甚至开始思考怎么把这个“弟弟”培养成正常的、生而有价值的人才。直到刘昊然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，他才回过神。
“哥，诶，在想什么，喝可乐么？”
“啊……谢谢。”
董子健接过刘昊然递来的可乐，尴尬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，“想什么呢？”
他万分懊恼地心想，“自恋不自恋啊？谁烦谁还不一定呢。”
刘昊然在一旁将他这位“哥哥”的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，他觉得“哥哥”有时候看起来是很成熟懂事，可有时候就像个孩子。
刘昊然喜欢观察他。他常常走神，自己待在一处便风雨不动。有时甚至从脸上就能看出他的心理活动。他似乎不太懂得怎么掩饰自己，或者干脆懒得掩饰。他就是那样一个人，做什么都理所当然，没什么能让他忧心。
一直以来，刘昊然最羡慕的便是这种人了。
人生在世，大概只图个开心就好，不必勉强。
可他从来做不到。
遗憾我当时年纪不可亲手拥抱你欣赏
再再次推翻了之前的构思，瞎写。
距离我想要的结局实在太漫长了，想写短的了